不提长安城里的一切纷纷扰扰,坐落在太乙山上的王府别苑,正值春夏之交,绿树成荫,落英缤纷,院落里少年少女的笑闹声,随着鸟鸣声,还有不断的从林间飞起各种鸟类,白玉落站在游廊上看着半空中不断起飞的雀鸟,心情甚是美好,夫君在侧,儿女在前院嬉笑玩耍,让白玉落特别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。 斜靠在栏杆上的慕容昭阳看着眼前的白玉落,透过树梢泼洒下来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身上,抬头仰望的笑容就像是一道温暖的救赎,刻印在他的心上,就是这个女郎在他三十多年的生命里,占据了大半的时间,给了他曾经求而不得的感情,给了他可以托付性命的信任。 “明珠,午后我们去钓鱼如何?”对着妻子的如花笑颜,慕容昭阳温柔且情深的问道,晨起后,慕容昭阳特意去询问了随行的御医,据御医言之,世子妃身体在慢慢恢复,适当的活动对她的身体有益无害,继续保持下去,损伤了的心神必会痊愈,让慕容昭阳顿时心安,于他而言,现下只要白玉落的身体安康,除此之外他别无所求。 白玉落回过头便撞进那饱含深情的眸子,脸上也浮现出了甜蜜的笑容,惊喜的娇声问道:“夫君同意让我出去了?”这一段时间,慕容昭阳严密的控制她的作息时间,她能活动的地点仅限于后院,便是孩子们练习骑马射箭的前院都不曾涉足,让白玉落怨念不已,只是在慕容昭阳的日夜陪同下,一会儿便忘了这些怨念。 “我询问过御医了,他说你的身体在慢慢的恢复,可以适当的活动一下,用过午膳我们歇息一下,便去少时我们游船采莲蓬的湖泊钓鱼去,等晚上我用钓的鱼给你做鱼头暖锅吃。”慕容昭阳看着白玉落惊喜的表情,心里一片柔软,上前轻轻的把人搂到怀里,温声细语道。 伸手轻轻的搂住慕容昭阳的腰,白玉落抿嘴一笑道:“谢谢夫君。” “明珠喜欢这样的生活是不是,现在国泰民安,君明臣贤,我便是身为皇室子弟,也可以退隐下来了,明珠,等我们参加完七哥的登基大典,我们便去城外的别苑长住好不好,这儿虽然也不错,只是冬日里太冷了,我们还是住在城外的别苑,等夏日避暑的时候,我们在来这儿!” 听着慕容昭阳描述以后的生活,白玉落笑了笑,略带调侃的问:“夫君,你说的很美好,只是你确定七哥能放你归隐?现在虽然确实已经四夷平定,就像你说的国泰民安,但是这些年,我大燕南收交趾,东北平北魏,西灭西凉,看似平静的水面,但是下面的波涛是否汹涌,谁能说得准,夫君确定能撒手不管?” “为何不能撒手,我确实是大燕唯一的亲王世子,但是上有君王,下有朝臣,大燕有没有我虽然会造成一定的影响,但是还没有到没了我就不行的地步,人呢,得有自知之明,这个世界离了谁,明日太阳依旧会从东边升起从西边落下,过好自己的日子,做自己想做的事,爱自己想爱的人,才不枉来这尘世间走一遭。” 慕容昭阳虽然一身傲骨满身傲气,但是他清楚的明白这个世界谁离了谁都能活,他不会看轻自己,但是也不会过于看重自己,以为这个世界便绕着自己转,从战场上下来的人,不止煞气重,心思更重,只要不直面生死,其他的事情都不是事,便是现在,朝堂上忙不忙?忙!慕容玄珏累不累?累! 可这一切看似于他有关,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关系,朝堂上在忙又如何,没有他事情也一样处理,无非就是快慢的问题,慕容玄珏再累又怎样,做为储君这都是他的责任,他不去帮忙,慕容玄珏早早晚晚的也会处理好,为了这些而疏忽了自己的妻儿才是慕容昭阳最不愿意看到的,他当日在慕容仁面前提出要带着妻子外出养身体,想来那些聪明的都明白了是什么意思! “夫君,我并非质疑你,只是你心中有大义,胸中有格局,有些责任便是不属于你,你也不会轻易的放弃,真到了那个时候,你还能真的撒手不管?”白玉落倒不是非要和自家夫君抬杠,只是自家夫君的性格可不是那种为一己之私不顾天下,不顾江山百姓的性子,如此和慕容昭阳说话,也不过是夫妻之间的耍花腔而已。 慕容昭阳看着妻子眼底的笑意,也顺着她的意含笑说道:“夫人此言差矣,你夫君我虽然一直自傲于一身所学惊才绝艳,可也明白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的道理,这个尘世间没有人会是救世主,保家卫国,保家卫国也是先小家后大家,我若是连自己的小家都保护不好,又拿什么来稳固江山护天下百姓!” “夫君这是偷换概念?算了,真要争辩起来我可不是夫君的对手,犹记当年七哥被刺重伤,夫君提剑闯大朝,一人一剑力压满朝文武,这件事过了这么多年,依然被闺阁女郎经常提及,听母妃说,这么多年,我们芷儿远儿都十岁了,夫君在世家公子排行榜上依然力压众家公子稳居第一!” 慕容昭阳的口才不管是谁对上,都是甘拜下风,若是和他引经据典的讲道理,十个白玉落也比不上慕容昭阳,不过是平日里夫妻之间相处,对于自己的小妻子,慕容昭阳总是含笑退让,不管是道理在白玉落这边还是道理在慕容昭阳这边,退让的都是慕容昭阳,白玉落清楚这一点,所以这么多年,白玉落几乎很少有无理取闹的时候。 提及过往,慕容昭阳有些羞耻,只好抹了一把脸无奈的解释说:“夫人呢,好汉不提当年勇,那时不也是没办法了吗,当时年纪轻,七哥的处境虽说稳固,可身边扯后腿的全是血亲,当时我若不在朝堂上闹这么一出,不说其他,就东宫的尊严可不是被人扔在地上被摩擦,那时世家门阀盘根错节,对于皇权没那么大的敬畏之心。” “那时看似风平浪静的朝堂上,实际上呢,也幸亏皇伯父强势,又有父王保驾护航,不然大燕会不会落到曹魏时候的境地也未可知,其实我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,我就想着七哥是一国储君,被刺受伤,那些朝臣也好,世家门阀也好,竟然都想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,那简直是把皇家当软柿子拿捏,我怎会轻易罢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