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拖延敌人,让他们带着他们的嫡系跑得更快! “没救……没救!”烦啦重复着说了事实。 夏天理解烦啦的灰暗和绝望,事实上他也绝望过——当从战场上捡回命后,他看到的是连绵不断的溃兵,看到的是装备精良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嫡系,所以他也绝望啊。 可是,他是见过光明的人! “我知道被太阳照在身上的滋味,也知道黑暗终究会过去,光明会重新降临我们这片美丽、富饶的土地,所以,我不想就这么没名没堂的死去。”夏天的话还没说完,烦啦就讥讽的说: “死在战场上,一样是没名没堂!你以为会死的壮烈吗?” “不会!” “别的我不说了,和你我一样的那另外一百零六个,他们就没名没堂的死了,郝兽医今早埋了一个伤兵,盖了个草席,你觉得可怜吗?从山西跑到了云南,一个草席裹身死了,但他至少有一个用淡淡的墨水写了名字的木头的墓碑,虽然一场雨就能让他们的名字消失的无影无踪! 可他们一百零六个呢?连草席都不会有!他们会被堆在一起丢进坑里埋掉——之所以会埋掉,是因为日本人会担心死尸造成瘟疫!不是咱们的官长觉得他们死得其所!你!明白吗?” 残酷的事实用咆哮的话说了出来,很凶的话语中,满是炮灰的无奈和绝望。 夏天沉默。 在二十多天的溃兵流浪中,他就知道烦啦的身上残酷的故事,这个年代从军的战士,尤其是弃笔从戎的从军者,谁不是一腔热血? 换作自己,可能比烦啦更不堪吧。 夏天这么想着,但在长吸了一口气后,他的话变成了这样:“我知道的,但我们都这样了,总得有点追求吧,既然没有逃离军队,那就像个人一样活下去。像个人一样死掉,死了,哪怕是被鞭尸,我又感受不到?不是吗?更何况,这个国家,总得有人不断用血去唤醒,顶多…… 顶多我们成为光明时代中的幸福者眼中无数无名者的一员。” 说完,他就转身离开了烦啦的辐射范围——他说的,其实说服不了自己。 【这是一套很卑鄙的说辞,因为我的目的,其实和说的这内容,是南辕北辙的差距,我怕我呆在烦啦面前,会像犯人一样的忏悔——其实对比他们,我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。】 两人的声音终究在空荡荡的环境中传了出去,阿译用莫名的目光看着夏天,那种目光,有惭愧、有敬意。而迷龙也在看着夏天,只是,他的眼神中没有凶狠,只有一个茫然和羞愧。 溃兵们慢慢的回来了。 一副湿漉漉的,身上也是湿漉漉的,但很干净,没有冲天的臭气,当他们陆陆续续走进院子后,他们怔住了,那一刻,他们突然觉得,院子里的气味真的很臭。 于是,他们就开始主动收拾这里,即便是躺着的柴草,他们也都换掉了——幡然一新的院子和周围的屋子,传递着一种类似新生的错觉。 人还是那些人,但这一刻,新生是真的一样。 一种很微妙的气氛在院子里飘着,这个源头就是迷龙和他忠心的羊蛋子——两人蓦然间成为了唯二的另类,哦,还有烦啦,烦啦在不断的被嫌弃中辗转反侧,最后他哼哼唧唧的起身,沿着湿漉漉的路去了源头,而迷龙,在莫名的气氛中坚持了一会儿以后,开始骂了起来: “一个个都洗的跟个人一样,但你们是人吗?你们觉得你们洗干净了就是人吗?知道什么叫猪鼻子插大葱装象吗?说的就是你们!” “一个个都人模人样的,哼!” 傲娇的迷龙继续咒骂,然后翻下了吊床踩着湿漉漉的路离开,看到跟屁虫羊蛋子傻乎乎的还蹲在那里,他一脚踹了过去,骂道: “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?跟我走啊!” “啊?我要看东西啊!”羊蛋子茫然的揉着屁股,一脸的不解。 “我的东西谁敢动?谁动我揍谁!”迷龙傲娇的威胁了一句,然后又踹了羊蛋子一脚,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院子,羊蛋子始终不解,以往不是咱们必须留一个人看守家当吗? 一群溃兵哈哈的笑了起来,笑得很肆意,尤其是在迷龙和羊蛋子湿漉漉的回来以后,这笑声啊,就更不能停了。 “笑,笑个屁啊!一个个都是贱皮子!都是贱皮子!”迷龙骂骂咧咧,连自己也骂了进去,但…… 还别说,一群人干干净净的呆这里,其实也挺像个人啊。 阿译也笑了,好像他成功的走出了第一步——是个不错的开头,他想。 第(3/3)页